龙泉除了给飞云带书,也给飞云带来外边的消息:北方那个叫朝鲜的半岛打起来了。鸭绿江一过,就是我们的安东。我们刚刚翻身过上好日子,那条白眼狼就要把战火烧到我们家门口来。中央派的首批抗美援朝志愿军,已经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由彭德怀大将军亲自督战。
其实,龙泉带过来的,也不都是新闻。疗养院每天早晚两次的高音喇叭广播里,放的都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歌。真正让飞云激动的,是龙泉已经报名参加志愿军。飞云从小只在战争的边缘上走过,却从未正面遭遇过战争。朝鲜对她来说只是一片冰雪之地,一山永远不谢的金达莱花,和一群顶着水罐汲水的姑娘。在覆盖着冰雪的河边伴着金达莱花给亲爱的志愿军战士洗绷带,是飞云那时能想到的最远的景致。硝烟和死亡只是那段景致里无关紧要的细节。在那样的浪漫情怀里,飞云越发地对现状焦躁不安起来,一次又一次地请求调离疗养院,上朝鲜前线。到最后龙泉不得不收敛笑颜,严肃地提到那个作为领袖的伟人说过的共产党员无论在何处都要生根开花的观点—— 飞云那阵子正在积极要求入党。飞云很为自己的幼稚冲动羞愧,请调的事情便不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