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舅舅说,“你哭吧!”
他也跟着哭了。
克利斯朵夫哭得心中松快了一些,揉着眼睛,望着舅舅。舅舅知道他
要问什么事了,便把手指放在嘴上,说道:“别问,别说话。哭是对你好的。说话是不好的。”
孩子一定要问。
“问也没用。”舅舅回答。
“只要问一件事,一件就够了!……”
“什么呢?”
克利斯朵夫犹豫了一会,说:“哎,舅舅,他现在在哪儿呢?”
“孩子,他和上帝在一起。”
可是克利斯朵夫问的并不是这个。
“不,您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问他,他在哪儿?”
(他是指肉体。)
他声音颤动的又问:
“他还在屋子里吗?”
“今儿早上已经给葬了,我们那亲爱的人,”高脱弗烈特回答。“你没听见钟声吗?”
克利斯朵夫松了口气。但过后一想到从此不能再看见亲爱的祖父,他又非常伤心地哭了。
“可怜的孩子!”高脱弗烈特不胜同情地望着他。
克利斯朵夫等着舅舅安慰他;可是舅舅毫无举动,他觉得安慰也是没用的。
“舅舅,”孩子问,“难道您不怕这个吗,您?”
(他心里真希望舅舅不怕,并且告诉他怎么样才能不怕!)
但高脱弗烈特好似担了心事。
“嘘!”他声音也有点变了……
“怎么不怕呢?”他停了一会又说。“可是有什么办法?就是这么回事,只能忍受啊。”
克利斯朵夫摇摇头,表示不接受。